杜甫七绝《漫成一绝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永泰二年（766）春末，时杜甫乘船从云安赴夔州。

漫成一绝（杜甫）

江月去人只数尺，风灯照夜欲三更。沙头宿鹭联拳静，船尾跳鱼拨剌鸣。

江月：江上月；江中月。《宿南洲浦》（梁-何逊）：“违乡已信次，江月初三五。”《春江花月夜》（唐-张若虚）：“江畔何人初见月，江月何年初照人？人生代代无穷已，江月年年只相似。”《…游鼓山》（宋-赵汝愚）：“江月不随流水去，天风直送海涛来。”

风灯：挂在船上的防风灯。《地炉》（唐-韩偓）：“风灯有影随笼转，腊雪无声逐夜深。”《寄晁载之兄弟》（宋-陈师道）：“寒檐冻雨作秋声，冷屋风灯挑不明。”

联拳：同“连卷”。曲貌。《招隐士》（汉-刘安）：“桂树丛生兮山之幽，偃蹇连卷兮枝相缭。”《山居赋》（南朝宋-谢灵运：“栈道倾亏，蹬阁连卷。”《雕赋》（杜甫）:“联拳拾穗,长大如人。”《八场平闻猿》（宋-范成大）：“子母联拳传枝去，忽作哀厉长鸣号。”

拨剌（là）：象声词。（类似“扑楞”。）形容鸟拍翅膀、鱼拍尾或拨弦声音。也指鸟飞或鱼游得极快。《后汉书-张衡传》：“弯威弧之拨剌兮，射嶓（bō）冢之封狼。”《乌啼曲》（唐-顾况）：“毕逋拨剌月衔城，八九雏飞其母惊。”（毕逋：乌鸦。）《琵琶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弦清拨剌语铮铮，背却残灯就月明。”《江东》（唐-李商隐）：“惊鱼拨剌燕翩翾，独自江东上钓船。”

大意：江中的月亮离人只有数尺。船上风灯照夜已到三更。沙滩栖息的鹭鸟卷曲着身子静卧。船尾水中的鱼儿翻跳扑棱扑棱。

诗意串述：这首绝句写夜泊。四句分写月、灯、鸟、鱼。先由船外而船上。船外是静静的江水皎皎的月光。水中月亮的影子清晰可见。船上挂着一盏风灯。灯下是夜不能寐的诗人。时间慢慢流逝已到三更。接着由近及远。月照沙滩。沙滩上夜宿的白鹭卷曲着身子安恬地睡着。（宁静的沙滩。和平的江畔。杜甫好羡慕。）最后由静而动。忽然船尾传来“拨剌泼剌”的声响，船尾有鱼儿跃出水面。（杜甫擅长以动写静。早年杜甫写过“伐木丁丁山更幽”，现在是鱼儿扑棱扑棱江更幽。）全诗通过远近推移、动静相衬的手法，使舟内舟外江间岸上融为一景。读之如身历其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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